快速流动,是指所叙述的事件发展的节奏急促,进展迅速,恰似高山飞瀑,直流疾下。这是由所叙述的人物性格特征和事件的急剧变化所决定的。
缓慢流动,是指所叙述事件的发生、发展到结束,或者对人物性格的揭示,整个过程是以舒缓的节奏推进的。因为所叙述的内容并非激烈的对抗性的矛盾,作者便可以从容不迫地细致描绘。如孙犁的《荷花淀》中的一段描写:
几个女人羞红着脸告辞出来,要开靠在岸边的小船。已经快到晌午了,万里无云,可是因为在水上,还有些凉风,这风从南面吹过来,从稻秧上苇尖上吹过来。水面没有一只船。水像无边的跳荡的水银。
几个女人有点失望,也有点伤心,各人在心里骂着自己的狠心贼。可青年人,永远朝着愉快的事情想,女人们尤其容易忘记那些不痛快。不久,她们就又说笑起来了。
“你看说走就走了。”
“可慌呢!比什么也慌,比过新年,娶新——也没见他这么慌过!”
“拴马桩也不顶事了。”
“不行了,脱了缰了!”
……
她们轻轻划着船,船两边的水,哗,哗,哗。顺手从水里捞上一棵菱角来,菱角还很嫩很小,乳白色。顺手又丢到水里去。那棵菱角就又安安稳稳浮在水面上生长去了。
“现在你们知道他们到了哪里?”
“管他哩,也许跑到天边上去了!”
她们都抬起头往远处看了看。
“唉呀!那边过来一只船。”
“唉呀!日本,你看那衣裳!”
“快摇!”
小船拼命往前摇。她们心里也许有些后悔,不该这么冒冒失失走来;也许有些怨恨那些走远了的人。但是立刻就想,什么也别想了,快摇,大船紧紧追过来了。
大船追得很紧。
……
后面大船来得飞快。那明明白白是鬼子!这几个青年妇女咬紧牙,制止住心跳,摇橹的手并没有慌,水在两旁大声地哗哗,哗哗,哗哗哗!
“往荷花淀里摇!那里水浅,大船过不去。”
她们奔着那不知道有几亩大小的荷花淀去,那一望无边的密密层层的大荷叶,迎着阳光舒展开,就像铜墙铁壁一样。粉色荷花箭高高地挺出来,是监视白洋淀的哨兵吧!
从“几个女人羞红着脸告辞出来”到“管他哩!也许跑到天边上去了”,叙写这些年轻妇女因没找到自己的丈夫,怀着挂念和埋怨的心情,边说边笑的情景。其中有无边的跳荡的水波,以及水波上凉爽的风;其中有似怨实夸的对话;其中有摹声状物的细节描写,衬托人物的心态。这些都表现了空阔而宁静的环境里人物平和且轻快的心情。文笔缓缓流淌,节奏舒缓而轻松。
从“她们都抬起头往远处看了看”到“是监视白洋淀的哨兵吧”,叙写了几个青年妇女与鬼子船只周旋的过程。情势急迫,心情紧张,作者用快速的节奏来叙述这一情节的剧变。
从上面的叙述来看,先写她们既说又笑,既怨又喜,后写有惊有险,紧张而沉着,叙述的节奏快慢有别。有时我们需要“紧张”,而“紧张”久了,易于疲惫;有时我们需要“轻松”,而“轻松”久了,也觉乏味。两者结合,容易调动读者欣赏的兴趣和阅读的积极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