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词为艳科”,表明了一种从理论上对词体性质之朦胧的概括趋向,后来成为宋人及其后人论词的一个重要观念。那么,“词为艳科”是怎么来的呢?这还要从花间词的鼻祖温庭筠说起。《旧唐书·温庭筠传》曾记载道:
温庭筠者,太原人,本名岐,字飞卿。大中初,应进士。……然士行尘杂,不修边幅,能逐弦吹之音,为侧艳之词,公卿家无赖子弟裴 、令狐缟之徒,相与蒱饮,酣醉终日,由是累年不第。
可以看出,温庭筠实在是一个风流潇洒、不拘小节的人物,他公开招收女弟子,著名的鱼玄机就是他的弟子之一。而当是时也,词作为一种新兴文体,是为配合燕乐而形成的,“有边客游子之呻吟,忠臣义士之壮语,隐君子之怡情悦志,少年学子之热望与失望,以及佛子之赞颂,医生之歌诀”,而“言闺情及花柳者,尚不及半”。温庭筠作词一革前朝风气,其词“香”而“软”,多写男女间恋情,将词的内容由庞杂引向了狭窄的、但又对后世影响深远的情爱之路,其被收入《花间集》的六十六首词中,有六十一首是写女性的。可以说,是温庭筠为代表的花间词人,开了“词为艳科”的先河。
花间词承他的血统,首先在内容上多写艳情,《花间集》收录的五百首词中有近四百首涉及男女情事,其中既有男欢女爱的“艳事”,也有离别相思的“艳情”,而且语言生动坦率,有些甚至可称之为露骨。如欧阳炯《浣溪沙》:“兰麝细香闻喘息,绮罗纤缕见肌肤。”其次在表达上多作“艳语”,使用大量精美华艳之语,“红”、“绿”、“金”、“闺”、“阁”、“鸳鸯”、“蝴蝶”等语数见不鲜,显得精巧艳丽。除此之外,还有大量描摹女性身体部位的词语,如“蛾眉”、“香腮”、“朱唇”、“纤腰”、“玉指”等,可谓“艳物”。这些“艳”加在一起,成为花间词最为显著的特点,其影响波及晚唐、五代的侧艳之风,奠定了词的“艳科”性质。
而标志传统的“词为艳科”词体观念真正形成的,则是五代后蜀欧阳炯所作《花间集序》的出现。之后宋人承其观念及手法,所作之词文辞藻丽,景物华艳,以精美的物象来烘托渲染情感。写词多涉及男女爱情也是源于这一观念。就连丞相晏殊,写词也是极尽缠绵。